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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 第 13 章

13 第 13 章 (第1/2页)
  
  邹娥皇上辈子是个没步入社会的学生,参加婚宴从不需要自己备礼金,这辈子她是个修士,平日里神龙见尾不见首,交好的那几个如七彩阁阁主尹月都是坚定的不婚者...
  
  综上所述,她其实对于参加婚礼该备什么,要多少礼金合适,没什么概念。
  
  目送青度等人走后,邹娥皇就慢悠悠地坐在酒肆借住的地方掏出来了何家给的喜帖,先把新郎同新娘的名字过了遍。
  
  新娘名字很秀气,叫明珠,几乎一下子就让人幻视了一个如珠似玉的大家闺秀。
  
  而与之相对的,是新郎的名字。
  
  何富贵...一个富贵到让人疑心不该是何家起的名字。
  
 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,邹娥皇想。
  
  她轻轻吹灭了案台上的烛光,侧卧在密州特色的硬炕上,眼睛微微眯起。
  
  关于世家,留给旁人的第一个印象永远是无利不起早。
  
  关于七大世家密州何家,她认识的,除了那么一个笑起来俊俏疏朗的死人何言知,当年剩下了当年杀了何言知的何春生。
  
  而他一定、一定还在找能吸收何言知金丹的方法。
  
  从步入密州的那一刻起,邹娥皇就察觉到了暗处旁人的窥视。
  
  这么多年的无功而返,不会让一个野心勃勃利欲熏心的人放弃,只会让他愈来愈地失去了理智,直到有一天,把主意打到所有有可能的人身上。
  
  她前些日子里刻意展露出来的星盘。
  
  ——在有心人的眼中或可以被看成一个能打开金丹的密钥。
  
  所以这份喜气洋洋的婚帖背后,或许就是修真界版本的项庄舞剑、意在沛公——好一场鸿门宴。
  
  “这下可好——”
  
  邹娥皇轻轻抚摸了一下挂在床边的本命剑。
  
  它本该锐利无双,如今却被一层又一层的黑布缠住,只露出边边角角的暗纹,若不用心去看,和市面上二两纹银就能买到的杀猪刀轮廓没什么区别,或许真放上去按斤称卖的时候,还要夸一句打铁的人实诚,没缺工减料。
  
  可它偏生是一把剑。
  
  作为一把剑,就应当是锋芒毕露杀人不见血,而不该是籍籍无名钝若铁刀。
  
  “你若能拔出来,我明日或许就不用兢兢业业,夹着尾巴做人了。”
  
  邹娥皇又想,算啦。
  
  剑肯定是一把好剑,是自己太废拔不出来,关剑什么事。
  
  剑好,人坏。
  
  灯光结彩的酒肆门口,站了一个高大削瘦的青年。
  
  他面目平平无奇,只有眼下的一点泪痣显得别致。
  
  若郑力站在这里,看见了这男人平平无奇的面目,则必要啧啧——又是一个练了占星术的。
  
  然而如今站在柜台旁的只是一名普通的掌柜。
  
  那掌柜抬起眼皮不咸不淡地扫了扫男子浑身上下的穿着,在触及满是泥点子的鞋后,心想这是哪里来的乡巴佬。于是那原本谄媚的脸上连一丁点笑意都垮了下去,只冷冷地说——
  
  “打尖儿还是住宿?大通铺卧一晚三两纹银或一块一等灵石,不赊账。”
  
  男子摇了摇头,好脾气道:“住宿。”
  
  他从宽袖里一伸手,白光闪过,一块品质尚好的二等灵石就出现在手心。
  
  “住七日,不用找了。”
  
  汰!
  
  这泥巴腿子,居然还是个修士?!
  
  掌柜目光黏在那流光溢彩的灵石上了好半天,连男人说了什么都没听清,就先堆出了媚笑,招呼着人往顶楼上的单间去。
  
  “客官怎么称呼?”
  
  早些年世道还有些不太平,打尖住宿都不需要登记,但自二十年前十四盟建立后,一切便井然有序多了,哪怕是自诩高人一等的修士,也要进行身份登记。
  
  男人低声回道:“十四盟散修,容无常。”
  
  他目光一转,问:“对面的单间也住了人么?”
  
  掌柜回道:“下午刚来了个背着布剑的女修,租了一夜。”
  
  容无常听后露出了今日的第一个微笑。
  
  他轻轻地说:“那就好。”
  
  掌柜没听懂这古怪的客人在说什么那就好,不过修士就是再奇怪点也正常。
  
  之前何城不还有个出了名的邪修一直没抓到么,听说是个画师,只是正道的画师都是拿灵墨入画,唯独他,却是要拿人血为料,人皮铺纸,人魂作笔;正常人瞧一眼就要疯了,那邪画师还画的津津有味。
  
  掌柜这么一想,忽然又觉得脖子冷飕飕地,于是缩了缩脖子就走了。
  
  屋子里,邹娥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,对于明日的鸿门宴还有些忧心忡忡。
  
  正坐立难安之际,隐隐约约听见走廊里传来了几声脚步。
  
  “十四盟...散修...容无常....”
  
  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传透隔音不太好的木墙,打断了邹娥皇的出神。
  
  对面住人了。
  
  还是个十四盟的散修,她迟缓的想。
  
  叫容无常?嗯...这个名字,怎么有点像她那个死了二十年的大师兄——容有衡?
  
  错觉吧。
  
  次日清晨,邹娥皇先蘸水用半干的毛巾把包着厚布的剑擦了一遍,再甩了甩上面的水珠,才系到身后。
  
  剑是剑修的命。
  
  这样的步骤她每日早晚都会做一遍。
  
  邹娥皇走出门不久后,对面的木门也吱呀地一声响。
  
  靠着门框的青年泪痣微亮,明明还是昨日那平平无奇的五官,换了一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窄袖云纹锦衣后,倒有些说不上的风流倜傥。
  
  他手上捏了一张,眼熟的婚帖。
  
  ……
  
  昨日还是青泥瓦砖铺成的石路,今日那些浇着泥点子的水已经消失不见,只剩下红色的碎纸与铜钱铺满了何城的主路。
  
  在这座儒修的城池里,只有显赫如何家,才能一夜之间将天地换了颜色,将水墨画般的矮房屋装点成了喜气洋洋的火红色。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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