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章 杖入魔境 (第2/2页)
王蝉儿轻哼一声,却不答他,心里骂道:“臭小子,现下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有心思说笑。”她自从白牛溪出来,一路被人追杀,遇到不少江湖豪客高手,但从未见像“中原四煞”这样凶恶丑怪之人,起初以为凶多吉少,可是方才见李元霸只在一招之内,便将那个红脸矮子“滚地火龙”逼退,才确信他喝了酒后,武功大进,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,心下稍安,可是见他如此举重若轻,又不禁七上八下。
凌九霄鼻孔出气,仰天打了一个哈哈,道:“多谢李少侠盛意邀请,只是酒却不必喝了。看来你也是邵拐子的高徒,使出的杖法果然高明,老夫当日也曾与邵拐子有过一面之缘,可惜未能领教他的功夫。听说邵拐子已死,玄竹杖法只能从你手中见识一下了……”李元霸听他左一句邵拐子,右一句邵拐子,对自己的师傅全无半点敬意,心下未免有气,微微冷笑。
不等李元霸回答,王蝉儿在旁忍不住开口斥道:“喂,你这什么九只爪的青龙怪兽,你还想怎么见识玄竹杖法,刚才我师哥不是略施几招,便将你几个兄弟打得落花流水、屁滚尿流了么?我师哥身怀武林中人人仰慕的玄竹杖法和白羽扇法两大绝技,你再来比划也是一样的下场,今日本来我和师哥要在这里好好喝酒,你们这几个凶神恶煞却来扰了我们的酒兴,真是讨厌!师哥,我们懒得理他们,我们换个地方再喝酒去罢。”说着,拉起李元霸便要离去。
“白面憨虎”姚仁甫本来晕倒在地,经凌九霄出手点穴,才悠悠醒转过来。他被赵延文和朱六福拖去一边施治一番后,才全醒过来,自知一只眼睛已经废了,心中怨恨,只是见老大凌九霄已经出头,自己不敢插嘴,一直坐在一边咬牙切齿,早按耐不住。这时听见王蝉儿出言讽刺,顿时跳将起来,哇哇大叫:“姓王的小妖女,你的妖蛇毒瞎了我眼睛,还我眼来!”说着,一跃而起,如一头疯牛一般,扑向王蝉儿。
姚仁甫不愧为江湖有名的“傻大”,一向行事鲁莽。此刻他不知深浅,凭了一股怨气冲上来想手裂王蝉儿解恨。也原该他眼劫难逃,李元霸早见他扑向王蝉儿,拉过王蝉儿,侧身一避,轻斥一声,将衣袖一挥,袖中冰蛇又一蹿而出,快如闪电,直刺姚仁甫的另一只眼睛。
凌九霄看得分明,喊道:“老四快闪开!”话音未落,只见姚仁甫冲过去,李王二人早闪过一边,他整个人扑在酒桌之上,桌子顿时散了架,酒菜洒满一地。紧接着一声惨叫,他的眼睛又遭了冰蛇之毒,双手紧捂眼睛,血水四溅,闷哼几声,身子一晃,又复倒地。
王蝉儿见了,忍不住拍手笑了。笑犹未止,只见凌九霄已出手,立掌击向冰蛇,疾如风雷。
李、王二人蓦感一阵强劲之力袭来,两人都被劲风逼得退开几步。冰蛇正欲返身钻回李元霸衣袖,凌九霄发出的掌力已至,,不及躲避,竟被击中,顿时坠落在地。王蝉儿见了,失声喊道:“冰儿……”她见冰蛇在地上翻了几个滚,挣扎不起,似已昏死过去,想冲过去救护,李元霸却拉住了她。
“滚地火龙”赵延文见势飞身过去,趁机挥刀,要将冰蛇砍成两截。李元霸见冰蛇有难,早将玄竹杖中火龟儿放出,火龟儿在竹杖里早已异动,一出杖中,见冰蛇横伏在地,四足一蹬,竟一跃而起,跳向冰蛇。赵延文的短刀正要砍下,火龟儿抢先一步,张嘴将冰蛇叼起,迅即往桌底钻去,转眼不见了踪影。
李元霸见龟蛇隐去,低声对王蝉儿道:“小师妹,随我来!”说着一跃而起,使出一招“洒扫门庭”,攻向赵延文和朱六福,不等招式用老,又使“海底藏针”一招。赵朱二煞哪里见过如此刁钻杖法,原来李元霸喝酒之后,使出的杖法便显出玄竹杖法的神韵,似醉剑,又似醉棍,神出鬼没,令人眼花缭乱。饶是赵朱二人成名已久,半点奈何不得,见他杖来,便如见无数条黑色毒蛇一般扑向自己,顿时手忙脚乱,连连倒纵开去,唯恐避之不及。
李元霸意本在凌九霄,他两招之内将赵朱二煞逼退,却不回身,将玄竹杖往后斜斜挥出,使出一招“风回路转”,直取凌九霄。
凌九霄见他杖法果然高明之极,口中赞道:“好杖法!”却毫不退却,迎杖而上,施出“龙爪手”。
他早看出李元霸仗的是杖法刁钻,花样百出,内力却大欠火候。因此一出手,便将内功运起,一招一式都稳如泰山,不为他的杖法所惑。
李元霸知凌九霄绝非赵朱二煞如此容易打发,见他运起内功,虽早已料到,心下也不免吃惊。可是他生性倔强,不甘示弱,斗志昂扬,当即默念“三玄心法”,使出浑身解数,与凌九霄斗了起来。
王蝉儿退在一边,见凌九霄老成持重,掌风凌厉、狠辣,不禁为李元霸担忧,后见李元霸气势不减,使出的杖法逾见神妙,五六十回合下来,凌九霄居然讨不了好去,心下略定。
李元霸毕竟功力不够,只凭了一股斗志,使出的杖法全以拼命架势,不知自己已显入魔之征。凌九霄老于江湖,早看出名堂,心中暗暗冷笑:“小子,看你嚣张到几时!待我以内力催逼助长你的魔性,令你如癫似狂,如此下去,不出两个时辰必狂性大发,入魔而死。”心中计定,手下不断催动内力,步步紧逼,不令李元霸稍有喘息之机。
一百多个回合下来,李元霸却与凌九霄打了一个平手,心中自负,却哪里想到自己实已处于异常险恶之境。玄竹杖法仅有十三式,一式两招,变化开去,却有无穷招数,全靠随机应变,临时发挥。他内力不够,以心御气,以意运招,全以心力来支撑,求胜心切,使出的杖法逾加古怪刁钻,不知不觉心念已辟入邪魔之境。凌九霄心怀叵测,故意与他缠斗,并未过分逼迫,两个已斗了一个多时辰,李元霸两眼发红,加之有酒在身,神志已然着魔,似有无穷之力,愈战愈勇,凌九霄也不禁大感吃力。
王蝉儿旁观者清,见李元霸和凌九霄缠斗,一时难见分晓。凌九霄俨然以逸待劳,虽占不到上风,却也不见败象。她见李元霸杖法古怪,如魔如狂,神色大异,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妥,可是也弄不清怎么回事,心中暗自着急,忍不住喊道:“元霸,你不要和这个青面老怪斗了,快停下来……”
李元霸早已斗红了眼,全然听不见旁人声音。实则他悟性极高,与凌九霄斗到一个时辰之时,猛然想起恩师牧道人说过,玄竹杖法已有入魔之兆,要自己小心。自己本来功力不够,竟能与当今武林顶尖高手凌九霄打成平手,实已反常,窃喜之际,又隐觉不妙。可是一旦进入着魔之境,却不是想出便出的,身心仿佛被一股魔力所笼罩,身不由己,只将玄竹杖法尽数施展开来,完全沉迷在杖法之中,非力竭而不止。
王蝉儿见李元霸浑然不觉,已有迷狂之状,心中大急,情急之下,将桌上那壶茶水拿起,朝李元霸脸上泼去。
李元霸如癫似狂,正要与凌九霄大斗三百回合,冷不丁迎面泼来一道冷水,不禁打了一个机灵,怔了一下,猛然醒悟。突然哈哈大笑,大叫一声:“好歹毒的青面老怪,险些上了你的恶当!”
一时神清气朗,奋然而起,使出一招“异峰突起”,直攻凌九霄上盘。打斗了一个多时辰,他已瞧出凌九霄下盘功夫了得,上盘却弱一点,因此一脱魔境,便攻其弱点。凌九霄见他来势威猛,杖法精奇,不由暗叹:“臭小子,见机好快!”连忙避其锋芒,退开几步。
李元霸见凌九霄退去,回手拉起王蝉儿,便往楼道口奔去。谁知赵朱二煞早已堵住去路,李元霸挥出玄竹杖,使出一招“落花流水”,赵朱二煞顿时大窘,无法抵挡,忙往两边闪开,让出道来。
李王二人正要冲下楼去,只听凌九霄大喝一声,凌空一跳,竟从他们头顶跃过,跳到前头,挡住去路。
王蝉儿冲李元霸喊道:“快捂鼻子!”趁凌九霄落地之际,站犹未稳,挥出白羽扇,按动机关,疾发三枚飞针,射向凌九霄。
凌九霄人在半空,见她飞针射来,暗叫一声:“不好!”猛踢双足,居然凭空借力,竟在半空中打了一个斤斗,向上一翻,才躲过了飞针,可是衣袖却被一枚飞针穿过,鼻中闻到一股怪异之香。他老于江湖,顿知王蝉儿施放迷香,挥出衣袖,以掌风驱毒,闭气不吸。当他落地站稳脚跟,定神看时,已不见了李王二人踪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