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七章 长亭折柳 (第1/2页)
李元霸眼看刘文静疾驰而去,消失在驿道上。回过头来,见王蝉儿一双大眼睛正痴痴看着自己,一袭白衫,不知几时换回了女儿装束,竟是俏娇之极,不禁一呆。
王蝉儿见他一副惊愕模样,上下打量自己,皱眉道:“喂,你干嘛这样看人家,才一夜不见,你、你便认不得了么?”
李元霸微微一笑,道:“小师妹,原来你穿回女儿衣裳,更添妩媚,看上去很美。”说着对她眨了眨眼。
王蝉儿听了,脸上一红,道:“自识得你,从不见你肯对人家说过一句好听的话,今天日头却从西边出来了么?”瞪他一眼,道:“甚么美不美的,哼,我、我知你言不由衷。”话虽如此说,可听到李元霸出言赞自己貌美,心里还是美滋滋的。
李元霸叹道:“小师妹,我说的可是实话。第一次见你时,你只身一人,对付那九个蒙面追客,当时你便是这一身装束,飘飘若仙,煞是好看……”
王蝉儿一跺脚,急道:“不许你再提那晚之事!”想到自己那时为了诱敌制胜,被迫当众脱衣,李元霸居然在一旁全瞧见了。事后自己每次面对他,想起此事总是耿耿于怀。更想起昨夜之事,女儿家情怀不知是喜是愁,不禁又羞又恼,望李元霸一眼,轻声道:“喂,今日不用和黑木剑客比武了,现下他们也追那虬髯大汉去了,你还不赶紧去洛阳么?”
李元霸看着王蝉儿,见她目光中流露出无限柔情,心里咯噔一下,心道:“这俏丫头以前看我眼神从未像今日这般温柔,莫非她真的喜欢上我了?”口中却答道:“是,我须尽快将师傅交给的书信送至洛阳。可是,我去洛阳了,你要往那里去?”
王蝉儿转过身去,却不答他,见路边有一棵柳树,走到柳树下,伸手折下一枝柳枝。李元霸见她不答,又道:“在扬州,我遇见八位师兄,他们似都在找你......”
王蝉儿回眸瞪他一眼,嗔道:“也不许你提师兄他们。”缓缓转过身来,幽幽道:“你别假惺惺跟我说这些话罢,赶紧上洛阳送你的信去,总之不用你管我,我一个人想去哪里便去哪里。”将柳枝塞到李元霸手中,道:“喏,这条柳枝送给你。这里既是人们相送别离之处,今日我也送你一枝柳枝,应应景儿。”说着微微一笑,眼圈竟红了,又背过身去。
李元霸早见折柳长亭也有一对男女正在送别,男的将行挥手,女的欲哭还忍,彼此依依不舍。隋时风俗,送亲友远行,忌讳流泪,只以柳枝相赠,柳与“留”谐音,以表惜别挽留之情。
李元霸看着手中柳枝,笑道:“小师妹,你送我柳枝,难道从此你便跟我分别了么?”
王蝉儿见他嘻皮笑脸,浑不解自己心意,心下微恼,道:“谁又耐烦和你这样婆婆妈妈的,我不过是入乡随俗罢了。你要走便赶快走吧,要不黑木剑客他们转回头来,你就难走了。”
李元霸哈哈一笑,道:“我今日来此,有心要跟黑木剑客比划一下的,谁知又另起枝节,竟不能如愿。”看王蝉儿以背对己,叹道:“小师妹,你我临别之际,你偏学离人骚客,只以柳枝赠我,不如你顺便也将解药送我才是……”
王蝉儿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,转过身来,举手打了他一下,笑道:“喂,你烦不烦呢,怎么老问人家要什么解药,实话告诉你罢......”她本来想告诉他毒药是假的,可是转念一想,偏不告诉他,因此欲言又止。
李元霸忙问:“甚么?”王蝉儿笑吟吟的,道:“我早告诉你了,我身上真的没有解药,你却不信,昨夜你不是在我身上都搜......”说到这里,“过”字却说不出来了。心中勾起昨夜旖旎之事,自己喝醉了和他同睡船上,隐约记得他在自己身上乱摸一气,又对自己种种轻薄无礼之事,心中羞恼,突然伸过左手,扭住他右耳,骂道:“你这坏蛋!”右手扳过他的肩头,眼瞪瞪看他,问道:“你实话告诉我,昨夜你那样、那样对我,难道只因喝醉吃药了的缘故么?”
李元霸见她居然当面提起昨夜之事,一时慌乱,不知所答,支吾道:“我、我……”
王蝉儿双手来抓他耳朵,满脸娇嗔道:“我什么我,我要你回答我!”
李元霸眼中带笑,道:“昨晚我、我真醉了……”
王蝉儿不依不饶,啐了一口,嗔道:“你醉了,却还知来解人家的衣裳么……”说到这里,早已满脸通红,娇羞万状。
李元霸左右张望,在她耳边悄声道:“小、小师妹,这事咱们慢慢说不迟,你看大白日的,让人看见……”
王蝉儿索性双臂勾住他的脖子,身子挨近他,脸贴着他脸仅有发丝距离,火辣辣看他,道:“哼,我才不管有人没人。你现下怕人看见了么,你、你昨夜那样胆大包天、轻薄下流,却不怕我醒来会杀了你么?”
忽一眼瞥见他颈脖上犹有几道自己咬下的齿痕,心中一动,忍不住张开两排细碎白牙,又往他脖子轻轻咬去,见李元霸不敢动弹,突然狠狠一口咬下,听到他痛哼一声,才稍解气,一把将他推开。
李元霸手摸被咬脖子,道:“哎哟,小师妹,这大白天的,你怎么又咬我?”
王蝉儿气喘吁吁,咬牙道:“你这坏蛋,我、我真想一口咬断你脖子解恨。罢了,罢了,趁我现下还没改变主意,你赶快走吧。”一跺脚,转身跑出七八步,到长亭下一张石板凳坐下,背对着李元霸。
李元霸见她突然咬自己一口,又自去一边独坐,不明其意,一时不敢靠近。正迟疑间,忽见王蝉儿掩面呜咽,又大出意外。不过他早知这个小师妹喜怒无常,说哭就哭,说笑就笑,任性而为,无论做甚么都不足为奇的。
见她哭了一阵,不住耸肩抽泣,只得走过去,伸手轻拍她肩头,正要安慰几句,只见王蝉儿转过身来,一下抱住他的身子,泪眼汪汪,怨道:“你、你真就这样走了么,将我一个撇下……”
李元霸不敢稍动,道:“小师妹,你别哭啦,你一哭我便六神无主了,哪里还走得动呢。”
王蝉儿委屈道:“你甚么六神无主,你自一走了之,留下我一个,那些江湖恶人只当我身上藏有什么玄武秘籍,一定又会寻来……”
李元霸忽想起先前她突然拿出一本书来,居然有“玄武秘籍”字样,笑道:“小师妹,我正奇怪呢,先时你哪里弄来的甚么玄武秘籍?哈哈,你抛书楼顶,才引得群雄逐书而去,不然今日你我还不知如何脱身呢。”
王蝉儿顺手拉过他衣襟,将脸来回摩擦几下,拭干了眼泪,破啼为笑,道:“什么秘籍呀,那是我今日一早去打制银针,顺道去书坊逼几个书匠临时炮制出来的。那牛头、马面两个恶人不是说你身上也有半部秘籍么,因此我还多印了一本……”说着,从身上掏出一本书,上面也写有“玄武秘籍“四个古篆金字。
李元霸一见之下,哈哈大笑,道:“原来如此,难怪竟能瞒过了凌九霄和黑木剑客那些老江湖。小师妹,你真是聪明百变……”
王蝉儿举手打他一下,道:“哼,甚么聪明百变,还不是跟你学的。上回你拿出那本《周易》书,竟哄得那青面老怪两眼发绿,信以为真,拼命要抢。这一次我也是被逼无奈,只好依样画葫芦,也弄出些有迹有字的书来,好随时拿出来搪塞,嘻嘻。”
李元霸听她提起邵正奇遗下的《周易》书,叹道:“唉,我现下真后悔,那本书可是我师傅留下的,里面有很多读易心得,可惜为了脱身,情急之下……”
王蝉儿站起身来,笑道:“情急之下,不得不耳!不然你我岂能活到今日?好了,此地不可久留。时候不早了,你还是快走罢。你看这长亭内外,送别的人早都走光了,就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。”
李元霸看着她,笑道:“我这不是舍不得你么?”
王蝉儿叹道:“唉,你才不会舍不得我呢……”
李元霸沉吟道:“小师妹,你若不定要去哪里,不如你也跟我一起往洛阳逛逛,如何?”
王蝉儿听他忽出此言,心中暗喜,嘴上却道:“我、我又为甚么跟你去洛阳?”
李元霸笑道:“你是我小师妹,你怎么又不能跟我去洛阳?”顿了一顿,道:“噢,是了,莫非你想自己去找大师哥……”话未说完,王蝉儿已挥过手来,打了他一个耳光,他竟不及躲避。
只见王蝉儿大声道:“臭小子,你还跟我说这些风凉话,瞧我不让你尝尝天女散花针的滋味!”果然掏出一把银针,作势要射向李元霸。
李元霸摸了摸被打的脸,心想脖子之痛犹未消,转眼脸上又挨上一巴掌,新伤旧痛一起涌上,化成一股怒气,忍不住怒道:“哼,你怎么说打人就打人,我不过见你一个女孩子,被人家追来追去,才邀你一起去洛阳的。你既如此蛮不讲理,动不动就要射甚么天女散花针,我可惹不起你,你爱怎样便怎么样好了。从今日起,我们各走各的道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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