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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49人丁丝绢

1049人丁丝绢 (第2/2页)
  
  “此事源自嘉靖十四年,南直隶徽州府歙县人程鹏、王相发现歙县单独给税“人丁丝绢”,共计银6146两,而徽州府下其余五县不用给。
  
  他们发现其中不妥之处,并多次将这个情况上报给徽州府,甚至越级上报应天巡抚和应天巡按。因巡抚和巡按很快调离,而具体负责官吏是其余五县人,此事一直拖延,直到二人去世,此事就不了了之。
  
  隆庆三年,隶属于徽州府境内新安卫的军户帅嘉谟查到“人丁丝绢”让歙县单独承担,并通过徽州府志里记载验证了自己的想法,便继程鹏、王相之后继续呈文,详细地写明了自己的查考过程,提交给了当时的应天巡按御史刘世会、应天巡抚海瑞等人。”
  
  所谓的“人丁丝绢”,就是按照户籍人口征收丝绢,以实物缴纳,所征本色丝供应官营织造,折色绢匹运送中央,以备支俸及赏赐。
  
  明朝的丝绢税中,主要分为夏税丝绢、农桑丝绢和人丁丝绢。
  
  明代北方地区的丝绢税,保留向户籍与人丁收税的做法,称为“人丁丝绢”,南方地区的丝绢税,按照田亩数收税,属于田赋科目,称为“夏税丝绢”。
  
  这其实也是明初征税灵活的地方,北方人多,杂税多按户籍和认定分摊,而南方田地较多,所以直接摊在田亩之上。
  
  所以会如此,也是因为江南在明初连年战争后人口锐减,而北方相对战事较少,人口减少有限。
  
  所以,张居正口中的人丁丝绢其实应该是夏税丝绢,不过意思差不多,魏广德也不必提醒。
  
  “此事可清查源头?”
  
  魏广德微皱眉头问道。
  
  此事既然传进张居正耳中,南京方面上报时必然查清楚出处。
  
  “在《会典》中确实有记载徽州府每年需缴纳8780匹的人丁丝绢,折合白银6100余两,但没有记载应由歙县独自承担。
  
  此外,经查实,明初拖欠夏麦的不仅是歙县,徽州其他五县亦合计拖欠了10700余石,但没有补纳。
  
  再者,亏欠9700多石粮食,用小麦折合白银的话,按当时的官方折价标准来计算,每石3钱,这笔钱也不过才三千两,但要折绢8780匹,每匹7钱,就要六千多两。
  
  按照南京查核后的情况看,此税其实应该是歙县承担三千两,其他五县承担三千多两才是。
  
  只是中书省抄手出错,误将徽州六县承担的税银栽在歙县身上,并一直承担到现在。”
  
  张居正叹道:“自洪武以来已过百余年,歙县一直比周围五县多承担数千两税银。
  
  昨日想起,我翻看了帅嘉谟呈文,呈文中一句话写得好。
  
  ‘天下之道,贵呼均平,故物有不得其平则鸣。歙县久偏重赋,民困已极,躬遇仁明在位,备陈情款,恳乞均平’。
  
  此文有理有据,当不假。”
  
  张居正说完就沉默不语,让魏广德自己体悟他话里的意思。
  
  “你想要清查天下赋役?”
  
  魏广德明白了,张居正为了推动一条鞭法公平公正,打算对《大明会典》里记录的天下赋役进行一次清查。
  
  要知道,朱元璋定下来各地的赋役是命令后代皇帝不准改动的。
  
  歙县的事儿,怕不止嘉靖朝才被人觉察到,但是都因此没人吱声。
  
  毕竟,这笔赋役已经被记录在歙县头上,已经很难改动。
  
  对于魏广德的问话,张居正依旧没有吱声。
  
  搓搓手,魏广德有些担心此事弄大了不好收场,即便有理有据,其实也很难推翻既定事实,于是又开口问道:“那此事既然已经发生多年,南直隶那边是怎么处理的?”
  
  “巡抚海瑞给出批示“仰府查议报夺”,巡按刘世会批示“请徽州召集六县负责官吏、乡绅、耆老等民众,进行合议”。
  
  此后各县皆有回复,其中绩溪县回复申文“照旧定纳,庶免小民激变之忧,官民两便”。”
  
  张居正这才开口说道。
  
  “嘶”
  
  魏广德倒吸一口凉气,绩溪县可以啊,敢对海刚峰说出威胁的话。
  
  小民激变之忧,可不就是指民变吗?
  
  只不过惊诧只是瞬间,魏广德忽然反应过来,此事怕不会这么简单。
  
  低头略一思索,他就大概想出原由了,不由抬头看着张居正问道:“他们对一条鞭法不满?”
  
  任何政令其实都是相互的,天下财富就那么多,要么你多给,他么他多给,总量是不变的。
  
  一条鞭法推出,如果疏解民困的话,那对于以前的既得利益者来说就是天大的损失。
  
  “之后呢?”
  
  见张居正没有接话,魏广德又问道,“隆庆五年是怎么回事儿?”
  
  “帅嘉谟查了历代户部给徽州的勘合,猜测是徽州户房的书手舞弊,导致所有人丁丝绢全部落在了歙县身上。
  
  隆庆四年底,帅嘉谟将他的新发现提交徽州府,无回应,便决定进京。
  
  隆庆五年中,南京都察院回复“典有所遵,赋当均派,合从抄出酌行”,南京户部批“侯本处巡按衙门题”,还专门给徽州府发出了一份咨文,要他们做出解释,拿出解决办法。
  
  只是到现在,似乎依旧没有进展。”
  
  张居正答道。
  
  “帅嘉谟人呢?他既然做了这么多事,这两年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吧。”
  
  魏广德惊讶道。
  
  “我就是想以此案为例,做为对赋役清查的源头,先清查赋役,再清查户籍和重编黄册,最后清丈田亩。
  
  这些事儿做好后,在大明十三省推行一条鞭法。
  
  否则,以现在户部掌握的情况推动一条鞭法,怕是会功败垂成。”
  
  张居正开口说道。
  
  闻言,魏广德微微皱眉后说道:“叔大兄,江南许多地方都推行过此法,并无不妥啊。”
  
  “那是府县推行,有错及时修改就是了,可是朝廷在全大明推行,必须考虑好这些影响,善贷不会忘记山东之事吧。”
  
  张居正提醒道,“黄册、白册也不利于朝廷行事,必须统一。”
  
  魏广德感觉牙疼,现都察院左都御史葛守礼在隆庆元年出任户部尚书,就因山东之乱反对一条鞭法。
  
  至于黄册白册,南京湖广道试监察御史陈堂也上奏挑明。
  
  (本章完)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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