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章 青铜城兄妹同饮,夔门江明非解惑 (第2/2页)
这殿外,五步一楼,十步一阁,皆站定青铜士兵。
此堂中,左右铜人目透银光,依次排开,手中长戈交叉,架作刀门。
耶梦加得只觉肃杀之气骤起,不由暗暗心惊。
只听脚步声响,那参孙引一人而来。你看他:
金甲铁面独目灿,腰悬吴钩三尺剑。
奥丁使臣有胆色,昂首挺胸登堂殿。
只见他将长剑解下,交于参孙,也不跪拜,只朝上唱个喏道:“下官参见诺顿、康斯坦丁殿下。”
诺顿道:“大人远来辛苦,赐座。”
那使臣谢过,落座殿右,与耶梦加得相对。他一怔,朝上问道:“殿下,这位是……”
诺顿笑道:“此乃本王之妹,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是也。”
那使臣上下打量道:“原来是公主殿下,失敬失敬。”
耶梦加得见他并不行礼,心有不悦,问道:“不知这位使者大人可有名姓?”
那使臣道:“下官自追随吾王,名字早已忘怀,姓氏倒还记得。下官……姓楚。”
耶梦加得听此言,面色陡变,脱口道:“你……”未出口,顿觉不妥,复又咽下。
那使臣一怔,问道:“公主殿下识得下官?”
耶梦加得眼眸闪动,摇头道:“我不识大人,只有一旧友,也姓楚,怕是五百年前是一家呢。”
那使臣独目闪烁,忽笑道:“哦?看来殿下与那人交情匪浅。不然何至这般反应?”
耶梦加得叹了一声,摇了摇头,缄口不言。
此时,只听那诺顿痰嗽一声,问道:“楚大人,不知此来,意欲何为?”
那使臣道:“吾王遣下官来,自是为前番约定。”
诺顿点头道:“本王既已答允,断不食言。只前番那‘瓦尔基里’并未言明,不知你家王欲炼何物?”
那使臣道:“殿下,此事乃两国机要,是否……”说着,瞥向耶梦加得。
诺顿当即道:“贤妹,可吃得了?”
耶梦加得心思细腻,自然明白,虽十分好奇,却也知“人在矮檐下,不得不低头”的道理,即道:“妹酒足饭饱,已有几分醉意,便失陪了。”
诺顿点头道:“来啊,送公主殿下回寝宫歇息,切不可怠慢。”
那龙怪领命,引耶梦加得径归后殿寝宫而去。
这殿上如何交谈暂且不提。
话说路明非虽佯装负伤,却仍被遣往青铜城,正合其意,即随众人飞奔东土。未及午时,便至夔门江上,只见阴风怒号,雨落瓢泼。这风雨:
浪涌接天阙,潮翻灌墨云。
大雨滂沱落,夔门整江吞。
雷霆乍惊起,不知晨与昏。
该是妖风过,蛟龙动乾坤。
路明非立于铁鸟之上,即见船舶泛江于十丈之外。
忽听恺撒道:“风雨太大,无法降落,需要我们索降,大家都过来。路明非?”
却见路明非恍若未闻,忽纵身一跃,疾若飞鸟,灵似大玃,已飘身落于船上,声息皆无。
众人俱惊。恺撒蹙眉道:“他怎么跳下去了?”
陈墨瞳挂了绳,说道:“他可能很开心吧?”
恺撒不解道:“开心?”
陈墨瞳耸肩道:“他应该很喜欢……雨天吧。”
众人不知如何言语,及至船舶上空,纷纷降下。却见路明非正独立船头,伸手抓风,似在鼻端嗅了。
正此时,曼斯教授已率众迎上。那恺撒上前一步道:“曼斯教授,恺撒·加图索,这次的队长。”
那曼斯教授笑道:“我记得你挂过我的课?”
恺撒耸肩道:“我后来补考也挂了。”
两人相视一笑。
众人寒暄片刻,及至舱内。却见叶胜、亚纪二人径奔明非而来,便欲开口。
路明非自知他二人有何话说,摆手道:“不必。”
二人一怔,路明非已至曼斯教授面前,问道:“何时下水?”
那曼斯一怔,旋即道:“你就是路明非吧?之前多谢你的指点,才让……”
路明非摆手道:“休絮言,多行事。”
那曼斯又是一怔,即道:“现在风浪太大,下水会有危险。你……发现什么了吗?”
路明非点头道:“这雨蹊跷。若不下,便撤。”
众人不明就里。那曼斯问道:“能具体说说么?”
路明非摇头道:“天机不可泄露。居所何处?”
那亚纪道:“我带你们去吧,在后舱。”
众人随她前往。路明非落了后,那陈墨瞳凑来道:“怎么了?”
路明非道:“那八条腿的孽畜来了。”
陈墨瞳一怔,旋即低声道:“奥丁的八足天马?它不是被你斩了么?”
路明非道:“前番在北俱芦洲,却又见了。”
陈墨瞳眨眨眼,说道:“北俱芦……北极圈的事果然……”
话未已,却见路明非示意噤声,即闭了嘴。
路明非看向恺撒,心道:“‘顺风耳’之类的法术么?见我与那陈墨瞳亲近,留心聆听么?”
他有心惩戒,转念又思忖道:“此事却不占理。常言道名不正而言不顺,言不顺而事难成。此地蹊跷,恐那强敌已至,却不便多生事端。”
想罢,不再叙谈,寻一房入,反手锁了。
众人知他行事古怪,异于常人,却也未放心上。
路明非盘膝于榻,手一翻,即将一枚丹药捻在指尖,掐指算道:“近日来无甚吉时,若那奥丁亲至,我如今修为却是不便应敌,更遑论还有那诺顿,他二人若是联手……”
思至此,即忆起昔日耶梦加得话语,心道:“太平误我!那诺顿绝非宵小之辈,岂是个烧火的?他法宝在身,不可力敌。还知以双剑封我左右琵琶骨,比那耶梦加得强上百倍,还道什么‘只比臣强些’,真是大言不惭,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!”
想罢多时,又将丹收了,自语道:“此事还需从长计议。我何不下得水,探个虚实?”
他打定主意,又将分身变出。
那明非甫一现身,即滚了在床,撒泼打赖道:“去不得!去不得!”
这蛟魔笑道:“我还未吩咐,你怎得这般推脱?”
那明非道:“汝心甚歹,三番五次,今日便分了家!你走你的阳关道,我过我的独木桥,咱们井水不犯河水!”
这蛟魔怔了怔,又笑道:“汝不得死,又何惧哉?”
那明非道:“虽不得死,还痛哩!往往来来,烦煞人也!”
这蛟魔道:“你我各有理?如此说得千百年,也无结案!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,我教一人来评此理。”
那明非道:“何人?”
只见这蛟魔又拔根青丝,变作一分身,问道:“你且评来,谁对谁错?”
那分身左右一盼,笑道:“可有趣么?”
这三人互看一眼,忽齐声大笑。
笑罢多时,那明非指蛟魔道:“他思念故友,无人与他言语,教分身耍子,却不知羞!”
那分身道:“我等一体同心,又有何分别?”
这蛟魔不语。
那明非依在床头道:“也有。我觉得陈墨瞳挺好。”
分身道:“苏家妹子不好么?”
二人齐望来。
这蛟魔叹了一声,手一挥,将那分身收了,对那明非道:“我去了。”
说罢,翻窗而出,纵身入水。
那明非枯坐于地,叹道:“正所谓:
喜怒忧思悲恐惊,求道本该断七情。
可惜正果实难得,魔障暗生惑心灵。
花花世界迷人眼,红尘作伴互相倾。
知己难得故人少,徒增烦恼误修行。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