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贵家文弱今飘零何处

贵家文弱今飘零何处 (第2/2页)
  
  “原来如此,姑娘的见地让在下开了眼。”欧阳雨泽表示赞赏。她听着心里有些高兴,又联想到王家,欧阳家,“我们这次被抓事不小,你父亲他会怎么想?”
  
  “我从十二岁被抛弃,王守擎是顾念我是欧阳道长的唯一血脉,自我母亲离世后,他又无再娶,因而不敢下狠手。”欧阳雨泽如实说来。“苧夜,你不必忧虑,我的事也不值得你忧虑,安心去找回你的记忆要紧。”
  
  “你我现今一道同行,互相扶持也是正理。只是我有一事须同你商议。”俞苧夜话越说越小声,逐渐没了底气。
  
  “你只管说。”欧阳雨泽又给她倒了杯茶,顺便把酒壶放远些。
  
  “萧大哥,并无嘱咐找不到如何,只是既不能替他找到人,那这金子我们便不能收。”俞苧夜道。
  
  欧阳雨泽并无打断,也是想直面看看俞苧夜的为人。
  
  “你放心,除了这金子剩下的钱都是你的,你身上的钱花完便来同我取。”俞苧夜道,总觉着他近来怪怪的,她想。
  
  “那是自然,不过,苧夜,我……我跟你说了吧。”欧阳雨泽只怕她再为钱的事多思,还有找人的事,心里不忍,一上头便要招了。
  
  “有何话但讲无妨。”俞苧夜道。
  
  “是这样,有个开布店的姑娘和邱笗䄰极像。”欧阳雨泽道。
  
  “是吗?你怎么不早说!”俞苧夜有些气恼。
  
  欧阳雨泽赶紧说好听话:“我保证!就四天,我也想再确认一下,多问一下,之前没少白高兴一场。虽说行业不同但样貌,可以说是一模一样,据你说的性子也很相似。”
  
  “那可太好了。”俞苧夜高兴一会笑容便逐渐淡去,“在那边开店?你有问到什么吗?你是怎么找到那去的?”
  
  听出俞苧夜话里几不可察的兴奋,欧阳雨泽心情舒缓不少,“西南边太恒街的锦蓉坊,没问到什么有用的,无非是她娘不在,店里四个绣娘,跟她娘出远门是一个,回老家一个。现叫魏蔻蛾,禾女鬼的魏,豆蔻的蔻,蛾便是飞蛾的蛾。家里还开染坊,舅舅还养蚕。
  
  这么找到的嘛,这个,对了,锦蓉坊便是㶧姐买布的那家。这下你可以放心了。”
  
  俞苧夜脸上淡淡的,心里很高兴,“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,我还往村子里找,找会医术的。”
  
  一时再无谁开口,窗开着带来凉风,月光从窗口洒下来,照到俞苧夜身上,衬得她更清冷神秘。
  
  看着那带着憔悴的面容,欧阳雨泽的心像被划了一刀又一刀,“苧夜。人已经找到,明我们要出发到㶧姐家,今夜你要好好休息,我会看着那些道士。苧夜,今后你要定要多吃多睡。这事也怪我,我该早点告诉你的。”他直赔不是,情难自抑地把手轻轻搭在俞苧夜手腕往上的位置。
  
  我本身便少眠……俞苧夜想,想起她沉睡千年梦里那些东西便更睡不着。
  
  她没有应话,直到他尴尬又小心地把手收回去,俞苧夜才慢悠悠地道:“成。”她也不知怎么的有点开心,微微弯了唇。
  
  到了二更,仿佛所有人都睡着了,整间客栈都静悄悄的。
  
  俞苧夜却翻身倚在床边,她已经睡足了,睡不着了,不过她还是打算活动活动然后再回去睡。她走到床边打开窗,向外探望,巡视着周围。
  
  她看到有一个男子,赶到一户人家门前敲门,想是在送信,可是这么晚,这么会有人送信呢?
  
  李沉是个居住于山野的孩子,父亲李朋砍柴,种田,母亲姜环搭理家室,浇灌瓜果,照料起居。偶然一次机缘,李朋砍到好多柴,留下些,其余的都拿去卖,卖到了好价钱,又去了赊账的人家讨债,却换来几本闲杂书敷衍了事。
  
  十四岁李沉却爱上这些游记,他将这些视如珍宝,还加倍努力干活换书读。读游记这些书,李老爹是不理解,这书又当不了饭吃,我们这样的家庭啊……唉。
  
  两年多的时间里,李沉读到些名篇,可是好多都是残缺不全的,终于两年过去,他苦苦央求父亲陪他一起去找书,有了结果。
  
  他父亲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一贯钱,给他买下五六本书,李朋也总算知道读书的益处。有一回他打听到一个穷困秀才的住所,赶紧引荐自己的儿子。
  
  丁秀才知道李沉好学,可是李家家穷,又何必花费家当来读书,到头来只会沦为自己的下场。
  
  一眨眼三月过去了,丁秀才在李老爹的软磨硬泡之下总算见了李沉。待他见了面李沉,丁秀才一惊,“十六岁才真正读书,实在是太迟了。”他死活不肯收这个学生,那怕李老爹拿出两贯钱,还包吃食,他也不愿。
  
  可是不知怎的,有一天他想通了,丁汝,字仲阳,已经四十多岁,作了三十年的秀才,父母皆不在世了,父母也不能看到他一点发迹的迹象,是带着忧虑苦恼而终的。
  
  他苦读十年,年轻时好求功名,常常跟当地豪绅混在一块,替些有钱人写字,替祠堂写字,他还因为是秀才成了卖布的赵员外御用写字人,挂着他的名号,却给极低的薪水。待到他老了,有时候记性差出差错,赵家便把他辞退了。
  
  丁汝现在也就偶尔给人谢谢书信,读读书信,可这种事并不多,所以他基本是混吃等死这条路。
  
  那天晚上,他梦到恩师,他的恩师不计他穷苦而教他,之后丁汝未能金榜题名替他增彩,亦不曾埋怨。他想着自己饱读诗书,除了蟾宫折桂,是不是还能做些别的?蜗居在这繁华的闹市早已失去对文章的热情了罢。
  
  是啊,李老爹乐意将儿子交给我来教导,是我之兴荣,即便薪酬不高,待遇一般,但只要能教书育人,我读的文章还有用,又有何未尝不可呢?
  
  就这样,辗转几回,李沉终于成了丁汝的学生,他给他一个字,庐陵。
  
  俞苧夜看着他在敲门,心里好奇,终于有人给他开门,他也被迎进门,她这才打消好奇,往别处看。
  
  窗边,一女子半开着窗,仔仔细细地探查周围,她身着橘黄色的衣裳,衣裳上左胸上绣着一撮小小的兰花,针线稀松,不过俞苧夜很爱这件衣服。
  
  这样一身明亮的衣裙,给她添了几分色彩,亦衬出几分气色。
  
  更鼓敲至三更后不久,她也安心下来,怕打搅㶧濛安歇,便在桌边坐下浅眠。
  
  转眼四更快到了,外面却传来响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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