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二章 咬指吹笛 (第2/2页)
李元霸见她如此爽快,不禁惊奇,忙自倒了一杯酒,不等拿起,王蝉儿将手中酒杯往他酒杯一碰,自己先尽了一杯,又将酒杯亮底,侧过脸来,拿眼睨他。
他哈哈一笑,夸道:“小师妹,够爽快!好,我们干一杯。”举杯尽底。
如此两个一来二往,对饮起来,只拿黄瓜作下酒菜。两个说说笑笑,浑然忘我,不觉天近黄昏,西边湖上晚霞升起,绚丽多彩,波光潋滟。
王蝉儿蓦见如此景色,惊咦一声,欢然而起。可是才站得起身,便感一阵晕眩,几乎站立不住。李元霸见了,忙过去扶她,她将他的手推开,笑嘻嘻道:“不用你、你扶,我又没醉。”眼望晚霞,口中喃喃,欣喜异常。
悄立船头,一把将发簪拔了,双手往两鬓一抖,一头长发顿时散开。一阵风吹过,长发与衣袍齐飘,显得清逸无比。
李元霸见她仍能站稳,便不去管她,自己又倒了一杯酒,抚膝而坐。这时,忽从远处传来一阵牧童歌声,又见几个农夫肩扛锄头,正从田垄往家归去。不觉心旷神怡,脱口吟道:
“种豆南山下,草盛豆苗稀。
晨兴理荒秽,带月荷锄归。
道狭草木长,夕露沾我衣。
衣沾不足惜,但使愿无违。”
王蝉儿忽听背后有人吟诗,竟是晋朝诗人陶渊明的佳句,不禁吃了一惊。回头一看,却是李元霸喃喃有辞,奇道:“怎么,你还会吟诗么?”
“哈哈,不敢附庸风雅,我见这景色很美,忽然想起这首诗来。陶渊明乃是我仰慕的一位古人呢。”
“嘻嘻,莫非你也想做隐士不成?哼,我瞧你隐士是难做了,若做个高阳酒徒还差不多。”
“提壶抚寒柯,远望时复为。吾生梦幻间,何事绁尘羁?哈哈,若能逍遥自在的做个酒徒又有何不可?陶渊明平生也喜欢喝酒,他写了许多喝酒诗,我独喜欢这几句。”
王蝉儿转过身来,对李元霸微微一笑,道:“嗯,不错。自认识你来,我就和你喝酒到现下。虽然我不喜闻见酒气,可是你喝了酒后竟能吟出这样诗句,也算不俗了。”缓缓从怀里拿出那只碧色横笛,低下头来,轻抚笛身。
李元霸见了,不禁吃了一惊,笑道:“小师妹,你拿出笛子做甚,莫非你又要放出迷魂天香。可是不用等你放出,我已喝得头晕目眩了,嘻嘻。”
王蝉儿回眸望了他一眼,却不答话,轻轻拿起横笛,放在嘴边。李元霸便听到一缕悠扬的笛声响起,不禁怔住了。原来王蝉儿却不是施放迷魂香,她的横笛还可用来吹奏乐曲。
李元霸不由得放下酒杯,静静听她吹笛。其时,夜色苍茫,月儿如钩,低挂湖泊之上。四处静谧异常,远处有灯火点点。笛声从悠扬之韵渐渐转入低回,隐隐约约,不绝如缕,如泣如诉,如怨如慕,令人听来,不禁触动,黯然销魂。
李元霸听得出神,思绪竟随笛声飘忽来去。不知不觉,眼前浮现颜萱的影子,仿佛看见颜萱一双清丽无比的眼睛,正望着自己,似含无限幽怨。心中一阵紧缩,忍不住发声喊道:“小师妹,你别再吹了。再听你这样吹下去,我可要肝肠寸断了。哈哈,来,我们还是喝酒说话罢。”
王蝉儿的笛声被李元霸突然打断,她仿佛才从自己的笛韵中惊醒过来。笛声嘎然而止,轻轻叹了一口气,将横笛放开。转过身来,幽幽对李元霸道:“喂,干嘛打断人家吹笛?你这高阳酒徒,光会成天喝酒呢,哪里解得这笛中之意。也罢,我这样吹,也是对牛吹笛,不吹也罢。”赌气走过去,在李元霸对面坐下,眼瞪瞪的望他。
“哈哈,谁说我又不解你笛意了,我瞧你曲中之意,不过是犯了相思病罢了。”
“呸,甚么相思病,你、你又懂甚么,简直胡说八道!”王蝉儿脸上一红,见心思竟被他说中,不禁又惊又羞。将横笛往桌上一拍,直起身来,拿过酒杯便往他口中灌,嗔道:“叫你乱说话,罚你喝一杯!”
李元霸不及推拒,竟被她灌下一杯,酒水溅湿了衣襟。他已显醉态,嘻嘻笑道:“我、我几时乱说话了,小师妹,你不用瞒我罢,嘿嘿,我知你心中想着程元大师兄,恨不得早日嫁了给他......”不等他说完,王蝉儿已起身扑了过来,一把揪住他衣襟,咬牙道:“越说越混账了。哼,我瞧你酒没喝够,嘴巴舌头倒已经烂了...”伸手去撕李元霸的嘴。
李元霸猝不及防,被她一扑,竟然仰身而倒。王蝉儿满脸娇嗔,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,双手犹不住抓向他的脸。李元霸哈哈大笑,将她推开,转身爬起,躲去一边。
王蝉儿却不罢休,双手一围,抱住了李元霸的双脚,他一时站立不稳,被拌倒在船板上。
李元霸见王蝉儿如此与自己扭打,浑然忘了男女大防,自己不敢动弹,央道:“小师妹,饶了我罢,原是我说错了。”
王蝉儿气道:“除非你自罚三杯,不然不能饶你。”
“哈哈,再喝三杯,我岂不倒了。”
“嗯,我正要你倒了,然后才好推你下湖喂鱼,省得你成天在我面前胡说八道。”
“哈哈,你要是推我下湖,我可不会水。我若淹死了,变成一个水鬼,上来把你拖入湖中,让你也变成个鬼龙王太子妃......”
王蝉儿一听他说到“鬼”字,不禁打了一个机灵,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,跺脚道:“好呀,臭小子,你又来吓我,看我把你......”顺手拿过两根黄瓜,一股脑儿塞入他口中。
李元霸一口将黄瓜咬了吞下,不想连王蝉儿的手指也咬着了。王蝉儿“哎哟”一声,缩回手去,惊道:“你、你竟敢咬我的手指,好痛!”
李元霸见自己手不能动,牙齿竟然有用武之地,一时性起,笑嘻嘻道:“我喝了这半天酒,居然没甚么下酒菜。小师妹,连那琅琊五鬼也瞧出你长得细皮嫩肉的,不如把你的手让我吃了下酒罢,味道一定好极。”说着,竟然拿过王蝉儿双手,便张口咬去。
王蝉儿哪想到他真会来咬自己的手,双手被他拿到嘴里,竟然啃了几下,慌忙将手摔开,转身欲逃。可是李元霸酒醉任性,咬得兴起,竟抓住她的手不放。王蝉儿见自己的身子几乎挨在他怀里,自己的左手食指又被他咬在嘴里,不禁心慌意乱,顿时手足发软,一时竟无力抽回。
李元霸笑嘻嘻的正要再咬一口王蝉儿的手指,忽见她没了反抗,反而奇怪,抬起头来看她。只见她满脸娇羞,正呆呆的看自己,才醒悟自己此举过于唐突,心下一惊,不禁咧开了嘴。
王蝉儿娇嗔一声,将手抽回,突然用力将他推开,转身跑进了船舱。